小绿

【GGAD】随风而逝

有点悲伤的短篇。

阿不思望着幽深的谷底，抑制不住颤抖。我不是在害怕，他暗示自己。只是本能的反应。
谷底的黑暗隐匿了盛夏热烈的阳光，一阵阵凉风向阿不思袭来。往常的清凉惬意消失无踪，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仿佛有一块鱼骨梗在他喉头，口干舌燥。谷底似乎变成了深渊，会眨眼间吞没他。
“阿不思，快跳下来!”盖勒特在谷底欢呼，刚刚体验了一把飞翔的快感，他兴奋至极。“减震咒很保险的，快来!”
阿不思迟疑了。
他向前迈进一步。山谷的风从他耳边掠过。咔哒，他脚下一滑。
他跌坐在地，趔趄着退了回来。豆大的汗珠低下，他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烟消云散。
“别怕!”下面的同伴扯着嗓子喊，惊起了山谷间觅食的一群乌鸦，“我会接住你的!!!”
这句话点燃了阿不思残存的勇气，如同原子弹一样激烈地在他胸膛炸开。
他后退几步，助跑冲向悬崖边。他张开双臂，像一只雏鸟试图控制气流盘旋在空中。
三十米。
原来这就是飞翔!阿不思挣脱了所有的束缚，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，久违的激情在他胸中激荡。
二十五米。
为什么那么相信盖勒特？想都没想就跳下来了……奇特的安心感，好像他说的那句“我会接住你的”有某种神奇的魔力，效果接近于校医院的镇静咒，似乎还有某种鼓励的作用。等等，减震咒怎么念？要死啊啊啊啊啊！
二十米。
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从阿不思眼前闪过，难倒这就是濒死体验么？他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，背负了太多太多。要结束了吗？他竟然有种奇异的安心感，这样也好。好像在森林里游荡了一天的孩子，傍晚时分终于回到了温暖的家。那么安心。他从来都不惧死亡，甚至隐隐有些期盼。可以松一口气了。
十五米。
他年纪轻轻，却常常觉得活着很累。是啊，他是邓布利多家的顶梁柱，足可以当弟弟妹妹的榜样模板哥哥；他是霍格沃茨的学生会主席，天才足以打破前人的变形记录；他是格兰芬多的加分bug，有他在学院杯稳赢了；他是无数或活泼或腼腆的少女的倾慕对象……阿不思·邓布利多，这么名字创造了太多太多的奇迹，简直发出金灿灿的光芒。
十米。
但是他独独不是他自己。
恶劣环境中成长的天才最是辛苦，那些愚笨的人反而能在逆来顺受中得到一些快乐。他无时无刻不在抗争，与糟糕的环境抗争，与偏见和歧视抗争。他是幸运的，更是不幸的。他创造了奇迹，但是人们把奇迹视为阿不思的一部分。
无人赞叹。
这是他应该做的，他得第一名是应该的，负担家庭是应该的，甚至年纪轻轻就在魔法部担任要职也是应该的。只因为他是奇迹的阿不思。
其实他也只是个普通人。
五米。
大地向他扑来，呼啸的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。他听见自己尖叫着喊出了减震咒，地面上的盖勒特正往这边移动。来不及了。
为什么那么相信盖勒特呢？一开始见面时，略略为他的颜值惊艳了一下，但是和魅娃相比也没有什么很大的优势。是了，在盖勒特面前，他不再是非凡的阿不思，奇迹的阿不思，他成了一个普通人。他们像两辆速度相近的高速列车，疾驰时将普通人甩了一大截，然而齐头并进时却如同静止。
三米。
是啊。他终于可以把那个软弱的阿不思表现出来了。他怕高，怕鬼魂，更怕一觉醒来边上睡的人不见了。他就是那样失去自己的父母的。盖勒特永远不会嘲笑他，哈，因为他自己剥去了天才的光环后，也不过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小子。
一米。
被这个小子坑了。
零点五米。
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盖勒特跳起来接住了他。
“阿瓦达索命——”
当一百多岁的阿不思从高塔上跌下，最后脑海中闪过的念头是:别怕，我会接住你的。
往事随风而逝，不忘相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