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绿

【魔道祖师】【双道】忘情

阅读指南：

1.看下去，后面有惊喜。都是戏精，都是套路啊嘿嘿。

2.设定凶尸是有体液的。

 

宋岚近日很是高兴。

无他，又重新寻得挚友晓星尘。

这已经是第九世的晓星尘了，这一世他生来就有眼疾，身世更是可哀，从小父母双亡，流落街头，靠乞讨为生。但或许因他是晓星尘的缘故，哪怕在一群乞儿中，他也是大哥一般的存在。和他在一起的乞儿，不偷不抢，不向附近的百姓强行索求财物，竟然也能够活下去。

那些孩子们敬他如神，因他总是拿一条白绫蒙眼，便叫他一声“白绫大哥。”

宋岚想到这里，面上不自主地露了个温柔的笑影。此时残月初升，透过简朴的格子窗棂照了进来，在书页上映出几个柔和的影子。宋岚放下书，打算去看一看这个弟子。

夜晚的霜雪观格外清冷。当年宋岚负双剑，怀揣着挚友的碎魂和他们共同的愿望重新踏上世路，但结果不尽如人意。挚友晓星尘，或许是他第一世自尽后又自碎魂魄，太伤天和，于是每一世转世不是贫贱就是残疾；若是幸运点投了个富贵人家，却没福享，早早夭折。没有前世的记忆，并且每一世都活不过弱冠之年。

论及救世之事，虽然不以血缘连接、意在汇聚志同道合人者的霜雪观是建成了，但门下弟子仍然难免于俗世血缘争斗，纷纷下山而去。所以宋岚身边总是清冷，不过，晓星尘回来就好。

行至观后的竹林时，宋岚神色一凛，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他抽出拂雪，提气疾驰入林。

竹林中心的空地已经被一个近似圆形的血阵填满，直径大约有一米，符咒纹路间的血液还颇为新鲜，尚在缓缓流淌。血液从阵眼处一个孩子腕上的伤口不断渗出，像是无数条黑色的蛇，无声无息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力。月光映亮了那孩子惨白的脸，可不是晓星尘的转世晓白绫又是谁？

宋岚顾不得许多，径直踏过地上的血阵，半跪下来，给晓白绫输送灵力。不知道那伤口是用什么划的，宋岚勉强才止住。眼见晓白绫呼吸渐渐平缓，宋岚才松了口气，将孩子抱在怀里，再去看那血阵。

这血阵……难道是？舍献之阵？宋岚惊疑不定，但他只是从书上见过这等极度邪门的阵法，从未亲眼见过。好在及时救回了晓白绫，没有酿成大错，待他醒来再问不迟。

宋岚没有注意到，一条鬼祟的血痕攀上了他的腕子，悄然隐没在肌肤之下。

几日后。晓白绫终于悠悠醒转，因宋岚这几日什么补血的仙药都给他灌，脸上勉强现了几分血色。

“师尊。”晓白绫见宋岚黑着脸进来，似是害怕地颤了颤，便要下床行礼。

“不必多礼。”宋岚按住他，道：“关于阵法的前因后果我不多问。我只问你，你是在召唤谁？”

晓白绫张了张口，却没有说话。

“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，以此来召唤邪灵复仇。”宋岚苦笑道，“白绫，你想报复谁？我吗……”

“师尊，不是啊！”晓白绫急忙道，“我想召唤的是……是……晓道长……”

“是晓道长晓星尘啊……”

宋岚怒极反笑，“你想说我那位品性高洁的挚友是邪灵？是了，你是他的转世，可惜他的魂魄不全，自然了，你召唤他是很容易成功的。”

 

“可是星尘，绝对不会想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世上！他那样干净的人……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转世？”宋岚怒道，“你好好反省，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走上邪道，门规处置！”他把拂雪“啪”地一声摔在桌上，显然是气急了。

“师尊，您让弟子如何呢？”或许是被宋岚的话刺激，晓白绫骤然升起了一股勇气，“我不是晓星尘，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！但是……”

“但是……我也喜欢师尊您呀！”

“胡闹！”宋岚气得脸色铁青，正欲拂袖而去，却不料被晓白绫撰住袍角，一时重心不稳跌坐在床榻上。

“我一直都奇怪，为何师尊待我与其他弟子略有不同？为何师尊有时对我格外亲近？”晓白绫越说越是激动，“我不敢奢求师尊的喜欢，这一点亲近便足够我欢喜好久了。可是……可是我不小心看到了师尊与……晓道长的书信……还有我的身世……”

宋岚心下极乱，好像不小心戳破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小心思。“白绫，住口！”

“原来师尊的好，都是对着旁人的啊。”晓白绫幽幽地说，“既然如此，我舍了我这条命，召了师尊真正喜欢的人回来，岂不是皆大欢喜？”

晓白绫腕上狰狞的伤口未愈，情绪激动之下，眼疾又犯，蒙眼布上渗出两团血色，真是狼狈至极。

宋岚不忍再责怪他，叹气道：“是为师的过错，白绫。我只是待你为徒而已。无论过去、现在、还是将来，我都只待你为徒。”

“不可再做傻事。”宋岚撇下呆坐在床上的晓白绫，夺路而去。

从这件事之后，宋岚和晓白绫的关系便疏离了，从未再僭越过师徒间的界限，比一般的师徒还要客气，似乎在逃避着什么。春去秋来，晓白绫已近弱冠之龄，这已经是晓星尘转世活得最长的一世了。但他依然是逃不过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。明明是大好的青春年华，白绫却常常咳血，一日更胜一日地苍白下去。

那一日大雪，只闻山谷之中北风呼号，雪落压竹之声。晓白绫已经躺了几日，今日却精神极佳，怕是大限将至，回光返照罢了。他不以为意，用手沾了咳出的血，完成了最后一笔。

宋岚还是来了。晓白绫笑笑，他就知道宋岚一定会来的。

“师尊，来送我最后一程么？”晓白绫勉强撑着身体做起，笑容半点不减，“喝了最后这杯酒吧。”

案头上摆着一杯酒，色泽略浓，散发着一股子醉人的芬芳。宋岚一饮而尽，滋味甘美，就是不知为何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。

宋岚叹道：“我不是嘱咐过你不可饮酒吗？”

晓白绫笑道：“老天要收我，我也没办法啊。还不如趁着日子有限，多做点开心的事。”

宋岚正要反驳，忽觉一阵头晕目眩，跌坐在床榻上。

晓白绫从枕头下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，撰住宋岚的右腕，犹豫了片刻，还是划了下去。不知是他没力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，那伤痕很浅，好一会儿才有点点血迹渗出。

“白绫，你做什么……”宋岚看着血液流下，和床榻之下的阵法汇聚在一起。自己的血液恍如火苗，点燃了那个新鲜的、陈旧的血液交织在一起的阵法。

“你不是晓白绫。”宋岚忽然笑了，“你从头到尾都是晓星尘，是吗？你一直都记得的。而那个阵更不是什么舍献的血阵，是忘情，对吗？”

“什么都瞒不过子琛啊。”晓星尘无奈地笑笑，语气里透出一丝宠溺的意味，“本来那晚就该成功的，无意间被你破了。”

“星尘，你为何……你就那么不想再见到我吗……”宋岚血已经止住了，倒在晓星尘膝上动弹不得。

“子琛，我第一世就对不起你。连累了你，哪怕你不说再也不见，我也不敢再来见你了。远走他乡，四处漂泊，我……我是不敢见你啊。”晓星尘颤抖着说，“后来误信奸人，更是……更是害的子琛丢了性命。虽身死魂消不能赎……”

“犯下大错，我只盼自己就此灰飞烟灭才好，却依然会转世，累得子琛每一世都来寻我。若是能长长久久伴子琛左右，那还算好，偏偏又都是短命的……累得子琛伤心……”

“子琛，别再被我连累了。”晓星尘将宋岚轻轻放在床榻上，盖好被子。良久，才松开撰着宋岚的那只手，将它一并送入被中，再掖好被脚。晓星尘跌跌撞撞地推开门，在漫天的大雪之中，最后回望了宋岚一眼。

这个他一直都爱的人，马上就要不记得他了。

真好啊。

“晓星尘，骗子！你给我回来！什么连累不连累的，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啊……”宋岚的声音越来越低，看来是药效起作用了。

他竭力睁大眼睛，可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了。

晓星尘站在雪里，笑着，嘴唇微动，说……子琛，忘了我。

宋岚做了一场大梦，梦里好像有个温和如月的影子，他们一起行侠仗义、降妖除魔；他们共饮一杯醉人的烈酒，分享彼此身上的醉香；他们不惧生不惧死，有彼此就够了。

宋岚醒来时，已是中午，大雪初歇。地上白茫茫的一片，煞是干净，连鸟雀都不在了。

他心情极好，却不明白为何枕巾湿透了。

 

十年之后。宋岚在山下云游，一个盲眼的小孩缠上了他。宋岚无奈道：“我可不能收你为徒，我在寻一个人。”

那孩子笑道：“寻人？我最擅长了。我陪你如何？你要寻的那人是谁？”

宋岚把他抱起，揉了揉太阳穴说，“不知道。”

“不过，有你陪我就很好。”

END

嘿嘿，大家觉得岚岚有没有忘记星星啊？怎么可能嘿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