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绿

【GGAD】盖勒特·格林德沃忏悔录

【二】

某些人不要自作多情。我爱上的不是你，是他，是1899那个夏天的少年。另，我犯不着说谎。所以我的的确确是在真心忏悔，而不是为了给已经逝去的他递一纸情书。

怎么说呢？那时的我已经完全昏了头了，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。他是不是有些惊讶，是惊叹于我的外貌，还是嘲笑我的傻头傻脑？我一贯的自信在他面前轰然坍塌。我的敏感简直发挥到了极致，能从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中准确捕捉到他的心理活动。没有哪一件大事能超过得到我面前的这个少年，甚至它的重要程度远远超过于我本来要去找的死亡圣器。我一定是疯了。

碍于姑婆在场我们的交流很是冠冕堂皇。说一些我一向认为是浪费生命和口水的寒暄，但是因为交谈的对象是他，我恨不得就那样一直废话下去。我敏锐地捕捉到他对我也很感兴趣，像是很久都没有遇见可以与之交谈的同龄人。我突然明白为何在溪边看书的他眉宇间总是有一丝孤独。原来孤独的不止我一人。

那顿晚餐唯一值得纪念的就是，我们礼节性地握了握手。一触即分，我克制住自己不要过分贪恋那触感，来日方长。哪怕是在七月炎夏，阿不思的掌心依然有些凉，但是是让人很舒服的凉意。我有罪，那一瞬间我竟然在想:如果把他抱在怀里该是一种什么样的享受啊？我真是应该忏悔，刚刚见到阿不思仅仅两面，我不知道想了多少回把他压在身下的事……我有罪。但我对阿不思的感情绝非简单的欲念，若是能每天见到他，我就很满足了；若是他讨厌我，我绝对不强迫他，肯定自己主动滚得远远的。

和阿不思初遇的那天晚上我失眠了，干脆偷偷跑去屋顶数星星。星星用观星仪是很容易数清的，但阿不思的心意我怎么也看不清。我不由地想起一些很现实的问题，比如，阿不思他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？他会喜欢我吗？作为霍格沃茨优等生的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良学生？太多太多的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喧哗，连戈德里克山谷夜晚的清风都不能让它们平静下来。那时我全然把优化世界的梦想抛在一边，阿不思的一颦一笑占据了我大脑的全部内存，以至于无法思考其他问题。我叼着一根鸢尾草，口中有点淡淡的苦，却是极香的。似极了我对阿不思的爱恋。有蝉在山毛榉树上唱歌，整个山谷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氛围里，只有我一个人无法平静。阿不思天生就是我的迷情剂，可惜是药三分毒。总之那天我彻夜未眠，在第二天的黎明到来以前，我已经绘制好了一副七月戈德里克山谷的星图。阿不思，你从来都不知道，我向每一颗流星许愿，许的是什么我忘了。不是希望你喜欢我，而是希望你这一世平安喜乐。

开个玩笑，怎么可能呢？阿尔你读到这一段的时候肯定脸红了……我可爱的阿尔啊。你该不会相信我的胡言乱语吧？我可是黑魔王，也许那一天晚上我没睡着不过是在想怎么把你搞到手，好好地做上几次，这样岂不是更符合逻辑？

好吧，遇见你之后我确实是乱了阵脚，但是我竟然平静下来了。不得不说在德姆斯特朗严格的自律生活锻炼了我的自控能力。阿尔，我经常在外面风雪肆虐、同学们都围坐在火炉边取暖时独自一人凿开湖面上厚厚的冰块，然后毅然跳下去冬泳。自古以来能做成大事的人，都有那么一些超越常人的狠劲。现在看来，邓布利多，你比我狠的多。我不过是敢于挑战肉体的极限，你却能毫无犹豫地挖去心上的一块肉。树上的花易落已是无情无义。阿尔，你比那些花更美，也更无情。

不过那时候我满脑子憧憬着未来。我需要你，也需要我的理想。我想出了一个相当笨拙的计划，我要获得你的心，让你参与到我优化世界的伟大事业中来。现在看来，想同时做好两件事的我一事未成，可是少年人总是贪心的。

我和阿不思越发熟悉。计划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。阿不思是个才华横溢的天才，他和我经常产生一些心灵上的共振。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。我早就放弃了找到一个可以交谈的同伴的愿望。同龄人的肤浅和急躁充分暴露了他们的愚昧，而年长者的傲慢和固步自封又让我毫无与之交谈的欲望。唯有阿不思，只有他能与我完整契合。我深陷在找到同伴的狂喜之中，好像这个世界终于出现了一面镜子，能清晰地显示出我存在的意义。阿不思就像是另一个生长在英国、毕业于霍格沃茨的我。我们太相像了，就像两片残破的灵魂终于可以合为一体。

我常常和阿不思下巫师棋。我的棋艺只能算是凑合，因我懒得去深入钻研它。当然，在德姆斯特朗下赢所有的同龄人还是没问题的。和阿不思下棋有一点不好，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。我没法不去用目光仔细描摹他认真的神色。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去，阿不思都是完美无缺的。红色的长发随意搭在肩上，末端俏皮地打个卷儿。神色却是一丝不苟的，低头看着棋盘。脸上的肌肉紧绷，嘴角却不经意地翘起，笑得颇为狡猾。柔软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，像是一只猫在阳光下心满意足地打着呼噜，毛皮轻抖。因为是在家中，又是炎夏，阿不思一般穿一件白衬衫，巫师袍松垮地挂在身上。所以我经常看见阿不思精致的锁骨……总之，我没有办法好好下棋，经常出一些昏招。奇迹的是我们竟然一直没有打破一人赢一局的平衡，想来是阿不思不想挫伤我的自尊心。这真的不能怪我的水平不行，要怪就怪阿不思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。他委实长得诱人犯罪。

大约过去了一个星期，我已经委婉地打听到阿不思依然是单身。我一向不相信神，但是那时我无比真诚地感谢梅林把阿不思留给了我。

七月中旬，我邀请阿不思去山谷间的湖泊玩耍。月光粼粼，繁星点点，让人怀疑是不是星和月都在这湖水中洗过澡，才如此的清澈明亮。我和阿不思在湖边踩水，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。湖边有一对合欢树，月光投下斑斑驳驳的影子，也是叶子的形状。我在犹豫要不要把阿不思搂入怀中，又担心这样太过突兀。可是他的发梢在我脸上轻挠，酥酥痒痒，伴着清新的柠檬香气。我已经醉了。

我说阿尔我给你看个小玩意。盈盈的月华在他眼眸中流转，显然他很感兴趣。我克制住想吻上那双眼眸的冲动，收敛心神，默念“lumos”。无数莹绿色的光点从我的魔杖尖迸发而出，它们轻盈地飞翔在树林间、湖面上，好像无数盏小灯，又似万千萤火。它们点亮了整个树林，渐渐向上升去。仿佛天地倒悬，繁星陨落，天地之间被无数条细线所连，仿佛下了一场流星雨。它们升到一定高度之后，聚合在一起。以墨蓝色的苍穹为幕布，在上面写着，阿不思我喜欢你。在我的魔法面前，背后的繁星都黯然失色。我得意地看向阿不思，没想到那双眼睛氤氲了水雾，眼角有细细的泪痕。

我慌了。难道我表白就那么难堪？虽然我还比他小两岁，妈的，我还比他小两岁，真是该死。我已经完全蒙了，不知所措。突然间阿不思扑过来抱住我，把眼泪胡乱蹭在我的巫师袍上。我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，唯有紧紧地抱住他。

那天晚上阿不思为什么哭一直是我心中的未解之谜。甚至一度给我造成了心理阴影，大大拖慢了我睡到阿不思的进度。而且最重要的是，我都不记得他那天晚上到底给了我一个什么样的答复。

记忆力太差也是一种罪。

【未完待续】

阿不思·邓布利多回评:

我很震惊。就像人们总是忘记我也有年少时光一样，我总是忘记你在成为黑魔王之前也有少年情怀。少年情怀总是诗，不过我们已经老了。那天晚上我说了什么也不重要了。就算我把那五个字再重复一遍又有什么意义呢？哦，我后来仔细推想了你施的那个魔法，很是精妙，你不愧天才之名。或许我的理解和你的稍有不同？

随信附上的是一个熄灯器。还有那句“我也喜欢你”。